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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4. 第44章 布魯斯來不及逃跑。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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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4.  第44章   布魯斯來不及逃跑。……

布魯斯將她送回來, 並且很紳士的送她進了馬車。我忍耐著這一切,布魯斯卻很敏銳的察覺到了我。

“你是誰?”

布魯斯的問話,質問比疑惑少了些。我能以此推斷出他並非認出了我。如果他真的認出了我,無論是‘博納·傑爾特’, 還是通緝令上的那個犯人, 他都會充滿戒備, 拔出自己的佩劍。

布魯斯走到我的身側,似乎想要打量我。我微微低下頭, 右手已經藏在身後, 做著刺穿他心臟的準備。

商隊老板跑過來打圓場, 可布魯斯的敵意並沒有少。

布魯斯叫來自己的隨從, 面上友好,還要贈與我外套。如果是個普通的平民,現在估計已經對布魯斯感恩戴德了。

我知道布魯斯想要什麽。他對我的敵意來自我身上的外套, 她縫過的外套。

他要求我脫下來,也是一種表態和占有欲。

這一刻的布魯斯,是高高在上的貴族,他有權力奪走一個平民無比珍貴的感情,並作出高高在上的賜予姿態。

我能明白布魯斯的想法,因為我也是貴族, 我也認同著這樣的行為。

只是一個平民而已,貴族給予恩德的時候, 就應該跪下來誠心的感謝。因為這是他們的運氣和福氣。

可是我不是一個普通的平民,不是那些無力抵抗又自帶奴性的家夥。

我顧慮著她, 她為什麽還不進到馬車裏?

如果她進去,我就能將布魯斯的頭擰斷,再架著馬車離開這。

我的心神全部發在她的身上, 也沒有理會布魯斯的意思。布魯斯變得不耐煩,也開始展現出強勢。

她故意鬧出了動靜,磕到了馬車上。

我連忙跳下馬車,布魯斯和商隊老板也跑向了她。

我能明白她是為了我,所以我跨出去的腳收回了。我選擇往馬車的背面走,混跡在商隊人之中,迅速撤離。

我的速度很快,非常輕松的就埋伏到了樹叢中。

我聽見布魯斯在憤怒的發話,他為了樹立自己的,故意對商隊的人放話。

我躲在大樹後,鋒利的利爪陷入樹幹,臉部也漸漸發熱發燙起來。這是魔獸力量覺醒時的感覺,我的血液會變得沸騰,心跳會加速到難以想象的速度。

我將自己全部交給了黑暗,力量覺醒的我,一雙眼睛能清晰的看見商隊裏每個人的表情。

布魯斯就在我的狩獵範圍裏,我隨時可以撲上去,挖出他的眼睛、咬斷他的脖子。

正如我所期待的那樣,商隊先行離開,布魯斯的隨從護衛,也分散著逐漸逼近我。

不行,還得走得再遠一點。

我脫下外套,退著進入樹林中,故意鬧出動靜,讓隨從跟過來。

這就像是一場最後的狂歡宴會,鮮血像是潑灑的紅酒一般美麗炫目。我潛伏在他們背後,明明是很近的距離,他們卻無法察覺我。我下手的那一瞬間,他們似乎才回過神來……但他們來不及叫喊求助,死亡的來臨是那麽果斷迅速。

越來越多的搜查隨從聚集過來,這就像是一場單方面狩獵。兔子跑進狼口裏,還以為自己是奔著青草來的。

我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憤怒。

這是對布魯斯的懲罰,他不應該惦記我的人。這遠比他讓我的王位失之交臂能令我憤怒。

布魯斯是這樣,博威·傑爾特也是這樣。他們已經擁有了那麽多,卻連我唯一的也想要搶走。憤怒之餘,我還有著對布魯斯難以想象的嫉妒。

布魯斯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近她,甚至還能輕易的說出曾經想救她。而我卻只能隱藏身份,有著自己提都不敢提起的曾經。

因為我是想殺她的那個人,因為她最後是因為我死了。

我覺得不公平,太不公平了。

從我出生起就是這樣,貴族的血液並沒有給我帶來貴族的待遇,我總是比那些人差上一截。哪怕我怎麽努力,費盡心思,到頭來也只是陪葬掉自己珍貴的人。而那些人呢?依舊高高在上,充滿優越。

我從黑暗的泥濘裏爬回來,不是為了再眼睜睜看著。

我心裏的不忿和傷痛沒有辦法得到宣洩。尤其是當我只能滿身邪惡的接近她,當她殘破碎裂、只能在鮮血中掙紮的時候……

我不能原諒。

我將布魯斯的隨從殺死在森林裏,血液飛濺將土地染上了顏色。

還有布魯斯,我要回城解決掉他。

我很快就冷靜了下來,穿回外套的短短時間裏,腦子已經接連制定了幾個計劃。

我決定按照原先的想法,以附近通緝人物的身份潛入鄉紳家。這樣也好,她已經出了城,就算有人懷疑,也不會輕易懷疑到我們身上。

但是我可能需要晚上才更好行動。我不想離開她身邊太久。

我將布魯斯隨從的屍體處理了,緊接著偷偷回到商隊。我沒有出現在她的眼前,只是躲在暗處,默默看著她。

商隊老板似乎怕事情敗露,催促商隊趕路走得很快。我能看見她在敲打車窗,能穿過飛舞的車簾,看見她焦急害怕的樣子。

她想要商隊停下來,嘴裏不停的叫著我的名字。她怕我沒辦法追上來,為我的安危擔心著。

我的心軟成一片,特別希望能待在她身邊安慰她。

但是如果我出現,恐怕很難再找借口返城去殺布魯斯。我深愛著她,只要和她在一起,我就會覺得什麽都可以放下。

如果我可以去到她的身邊,擁抱著她,那我還殺什麽布魯斯呢?與其離開她、花時間去殺布魯斯,還不如和她一起,多聽她說說話,往主城趕路,去吃又大又香的熱香餅。

我深知自己的心情,所以為此而猶豫著。

我盡量離她更近些,一分一秒都不讓她走出我的視線。好像這樣就可以傳達給她,讓她知道我永遠都在她身邊一樣。

商隊老板真的很恐懼,他們連午飯都沒有停下來吃。直到晚上,商隊老板才終於在手下的勸說下停了下來。

或許,商隊老板覺得這個距離已經足夠令他安心。無論是擺脫我,還是洩露身份被布魯斯追究……

但是對擁有魔獸力量、速度極快的我而言,這只是很短很短的一段距離。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。哪怕是面對布魯斯,他們一整個商隊,那麽多人,再怎麽趕,也快不過輕騎兵。

我很滿意商隊老板的愚蠢,這樣她就能稍微休息些。我返回去殺布魯斯,也不會變的太麻煩。

但是商隊老板在面對她一個人的時候,顯然變了態度。

馬車停下後,商隊老板就命人在馬車車門加了一把鎖。

厚重的鎖頭將她關在了馬車裏,下人在商隊老板的吩咐下,紛紛無視了她。

她祈求著,甚至努力的想從車窗裏出來。但是那麽小的空間,她連頭都無法探出來。

商隊老板聽見她的祈求,卻選擇性的忽略了。

商隊在路邊點起火堆,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。大家看著商隊老板的臉色,都不敢大聲說話。

商隊老板繞著貨物箱走了兩圈,最後翻起裝著他兒子的箱子。他對裹著毛毯的羅比哭,這給了我一個很不好的預感。

原本我是計劃天一黑就返回城裏,結果稍微遲疑了一會。

我觀察著商隊老板,他招來他的下人,安排吩咐著。

商隊老板抹掉眼淚,蓋上貨物箱的蓋子,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,表情也變得兇狠。

‘這附近有個湖,把那個女人抓出來裝到布袋裏、帶她過去,明白嗎?’

‘您是說……’

‘解決掉她。如果有人問起,就說她到湖邊洗手溺死了。’

‘可是……’

商隊老板抓著下人的衣領。‘沒有可是,就這麽做。如果她不死,我們都得死!我的兒子死了,我必須要有人、為他付出代價!’

‘快去做!’商隊老板恐嚇下人,兩個下人面面相覷,最後還是返回去找麻袋。

我目睹著一切,內心已經將商隊老板撕成兩半。我該慶幸自己沒有完全的信任別人,也沒有那麽放心的獨自留下她。我不敢想象,如果我不在這裏,沒有聽見商隊老板的陰謀,她將獨自面對怎樣可怕的事情。

我從樹林裏出現,很輕松的殺死兩個下人中的一個。我換上他的衣服,潛入商隊裏。

現在時機正好,她被鎖在馬車裏,只要我下手夠快,她就不會發現。

我不應該留有僥幸的心理,想著放過商隊的這些人。他們不值得原諒,交易如果無法守口如瓶,那我會用另一種方式,讓他們閉上嘴。

我低著頭,另一個準備下手的下人似乎很緊張。他不停的嘟囔著,不停說著話。他沒有發現我,他根本不需要我的回應。

他拿著布袋,卷著繩子,似乎心裏已經有了一套殺死她的動作。

我冷漠的看著,直到發現一個女下人鬼鬼祟祟的接近馬車。是帶著羅比進商隊老板的那個女人,她想做什麽?

我擔心女下人會對她不利,悄悄退開去馬車那觀察。

女下人兩手拿著一把鑰匙,非常小心的藏在胸口。她警惕的看著四周,來到馬車旁。

她想要打開馬車車門的鎖。但她剛剛接近,就被暗中藏在附近的商隊老板發現。

商隊老板一把抓住女下人的手臂,將她拉拽開,兩人來到遠離馬車的地方,商隊老板也依舊怕被人發現,所以小聲的呵斥她。“你在做什麽!”

商隊老板發現女下人手上的鑰匙,一把奪走。“你竟然想放走那個女人!”

女下人害怕得跪在地上,發著抖小聲祈求。“吉尼奧老爺,請您放過那位小姐吧、啊!”

女下人的話剛說出口,就被商隊老板打了一巴掌。

“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。她害死了我的兒子、我的兒子!羅比就是因為她死的!我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,因為她,我被逼得殺死了羅比!我絕對不原諒她,絕對!”

女下人因為商隊老板的話嚇得臉色蒼白。她或許也沒想到,那具被包裹著塞到貨物箱的屍體,是自己眼前的主人、親自下的手。

他是為了活命,很骯臟的為了活命。

“不是這樣、不是這樣……”女下人有些恍惚的重覆著。“羅比少爺告訴過我,那位小姐是無辜的。羅比小姐說過,會向那位小姐道歉……”

商隊老板因為女下人的話變得異常憤怒。“我因為你照顧著羅比,所以對你一直都很不錯。可是你現在,竟然想放走害死我兒子的女人。不可饒恕!”

商隊老板看向四周。“你們,來個人。把她綁起來,拴在馬上!等回去,我要把她賣出去,讓男人將她睡個夠!”

女下人臉色大變,連忙搖頭。“吉尼奧老爺,請求您,我不敢了、我不敢了……”

女下人抓著商隊老板的腳,祈求的姿態,就像商隊老板面對我時一樣的卑微。商隊老板並沒有低頭看女下人一眼,而是招來一個下人,將女下人綁了起來。

“堵住她的嘴,我不想聽見她亂叫!”

下人聽著商隊老板的話,脫下自己的鞋,將襪子塞到女下人的嘴裏。

周圍的人看著這一切,還有幾個人對著女下人低聲說笑。他們貪婪的眼神,好像只要討商隊老板同意,就能在女下人被賣出去之前,先免費體驗一次。

卑賤的奴隸,人生就像溪流裏的一片葉子,不管是怎樣的遭遇、怎樣的結局,都不由他們而掌控。

我從很小的時候就明白這個道理。這是我的母親教與我的。

母親最喜歡的一個下人,年輕又美麗。我忘記她叫什麽名字了,我只記得,在她被侍衛長玷汙以後,她曾經向母親求助過。可是母親是那麽的冷漠,即使她曾是一位聖女,高潔又神聖,也不願意出手幫助她。甚至在侍衛長提出要求後,將她送給了對方。

母親的要求是那麽簡單,她只是從侍衛長那裏,得到每頓飯後的一杯紅茶。

而那個被侍衛長帶走的下人,我再也沒有見過她。她很快就死了,也不知道是怎麽死的。

艾因大陸上的一切都無比骯臟,權力分出了階級,血液分出了貴賤,在進入那片森林,遇到她之前,我根本不相信,世界上真的有那麽美好的人存在。

我想保護她,讓她遠離一切的骯臟。即使我知道,自己就是最骯臟的那個。

女下人在商隊老板的示意下,被人綁在了樹上。她掙紮著,也正如我所預料的,商隊老板一離開,就有男人過來湊熱鬧,摸她的臉、說著渾話。

“蘭卡!”非常小聲的呼喚。

我看見之前被安排和‘我’一起下手殺她的那個下人。他拿著繩子和布袋,四處找著‘我。’因為怕惹得周圍人註意,他呼喚的聲音特別小。

等他們散開來,他們很快就能發現那個下人的屍體。我不希望鬧出那麽大動靜。

我低著頭,跑到那嚇人身邊,很果斷的讓他失去了動靜。我將他拖到另一具屍體的旁邊。黑夜為我提供了掩護,讓悄無聲息的殺人成為了可能。

而且我很快,哪怕四五個人聚集在一起,割斷他們的喉嚨,對我而言也是一瞬間的事。

這像是一場無言的獵殺,所有人在悄無聲息中一擊斃命,就連商隊老板也不例外。他們對我而言,都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人。我沒有欲望、也沒有時間,去聽他們死前的禱告和懺悔。

倒下的最後一個人,在女下人的眼前。對方特意挑選了沒人的時候,顧盼著四周,偷偷掀高她的裙子。

他的喉嚨被割斷,倒在地上,鮮血噴灑了一地。我熟悉著每次下手的角度,已經學會不再讓自己弄臟衣服。

女下人避著眼睛,根本來不及反應究竟發生了什麽。她只是在對方手離開的時候,恐懼得胸口起伏,緩慢睜開了眼睛。

她看見了我,想喊卻因為堵著嘴,沒能喊出聲來。

她是今夜所有人裏,唯一看見我的一個。

她看見了地上的屍體,瞪大眼睛拼命的掙紮。

我本來可以一起割斷她的喉嚨,可是最後卻猶豫了一下。以至於現在,不知道該怎麽處置她比較好。

她充滿驚恐的落下淚。

她照顧著羅比,她一定很喜歡那個孩子。

她是個威脅。

我無法信任女下人的說辭。人心是非常容易改變的存在。哪怕之前女下人是想救她,但是商隊老板的指控,女下人未必沒有動搖。

如果女下人想要報仇,我等於是給她留下了禍患。

我猶豫著、最後還是讓女下人閉上了眼睛。這似乎是非常專橫的行為,我在她發言之前,為她決定了一切。

我是在黑暗裏潛伏生存的人,身體裏流淌充滿殺戮的魔獸血液。我應該被大陸驅逐,為所有人類所憎惡。反正、不可能更糟糕了。

既然如此,我只要保護好她。

我將利爪從女下人的腹部裏收回,她很快就停止了掙紮。

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。殺戮的時候很簡單,掩埋一切卻會特別的覆雜。

我找來一些水和食物,在裏面下了一點藥物。之前對她用過的還剩一些,這是我唯一慶幸的。

我用準備好的藥水將聲音偽裝得沙啞。為了去殺布魯斯,我特意準備了這些。

我把水和食物通過馬車車窗丟了進去。

她立刻就有了反應,敲打著麽車車門。

“求求你,請你放我出去,我不能丟下他……”她敲打車門的力氣變小了一些,感覺很虛弱。聲音哽咽沙啞,也像是哭過了。

我的心懸在了一起。

我避開馬車車窗,用偽裝過的聲音告訴她。“把食物吃完,我會考慮、讓吉尼奧老爺放你出來。”

從分開到現在,她都沒有吃點東西。商隊老板分食物的時候,也沒有給她遞上一口水。我很擔心她的情況。

“請你答應我,如果我將食物吃完,一定要放我出去……你聽見了嗎?”

她繼續敲打著車門,還向馬車車窗外探出了一只手,我知道她在努力找著那個跟她說話的人。

但是她一無所獲。

她只能放棄,我能聽見她在翻動面包紙,還有打開水袋喝水時,快速吞咽的聲音。

像是怕外面的人反悔了一樣。

我靠在馬車上,面對不遠處的‘狼藉’,內心逐漸平靜了下來。

像是心裏所有的坑窪泥濘,都被撫平了一樣。

她在的那個簡陋馬車裏,像是另一個世界,和我眼前的醜陋完全不同。只要待在她的身邊,我的心就能夠平靜下來,那些罪惡和骯臟像是也能得到救贖一樣。

我知道,她吃得越快,就越說明她在擔心我。我的心情也因此越來越明亮。

她嘴裏塞滿了面包,卻像尋求獎勵一樣,抓著裝食物的布袋,努力伸出車窗。

“我已經吃完……”她努力咀嚼著。

她看不見我,我卻看得見她白皙的手臂。她唯一剩下的那根食指,就像是脆弱的蛛絲一樣。明明是那麽脆弱的一根蛛絲,卻僅僅抓著我,讓我不至於跌落到黑暗的深淵裏頭。

我為了守住這根蛛絲,用盡所有卑劣方法,努力趕走傷害、靠近的人。我需要獨占它,因為這根蛛絲是屬於我的,是我唯一有的。

“你好?請問可以放我出去了嗎?我不會耽誤你們趕路,把我留下這裏也可以。”

她繼續晃著布袋,等著回應的人從手裏將布袋接過去。

她敲打著馬車車門,斷斷續續從馬車裏傳來的聲音,帶給我無盡的安心。

終於她放棄了,她將手伸回去,隱約聽著她小聲的哭求。

她自言自語,語氣聽起來委屈極了。“為什麽要騙我……沃夫,我怎麽能讓沃夫一個人。我應該等沃夫,我應該去找他、去救他。公爵會綁走他,將他關進牢裏。那裏又黑又冷,還都是壞人。”

她哭了、哭著哭著也就累了。

藥效發揮起作用,她漸漸睡了過去。

而就在這過程中,我就沈默的在外面搬動屍體。

聽著她的聲音,感受她的呼吸,想著她心安、並做著這一切。

問題比我想象中的要覆雜,要隱瞞這些實在太難。而且我一擊斃命,偽造成強盜陸匪的話,也很難掩人耳目。

只有燒毀屍體、讓人不能分辨,最好能引起森林起火……

我想到就這麽做了,並且故意留下巫師的痕跡。將一切推給行蹤不定的巫師,更能增加調查的難度。

雖然今晚會有通緝匪徒殺死公爵,會有巫師殺死商隊……是顯眼了些。可這更像是有預謀的團夥,不是身份卑微的仆人和美麗柔弱的小姐。

我駕著馬車,選擇了一處安全的地方。我將馬車藏在商隊老板所說的湖邊,在巖石遮擋下,讓它變得不至於太明顯。

我摸著馬車車門,想象她睡著的樣子。我渴望見她,可最後還是離開了。

等我殺死了布魯斯,我會回來見她的。

我下定決心要殺布魯斯,快速往回趕,潛伏進城,直奔布魯斯所在的鄉紳家。

鄉紳家增加了很多守衛,比我第一次來的時候戒備了很多。

布魯斯比我想象中的要敏銳。

我潛伏著,偷聽到士兵的對話。他們已經在森林裏找到了隨從的屍體。

隨從追捕我,卻一整天沒有回來,布魯斯當然會派人查探。只會我沒想到布魯斯動作會那麽快。

還好我掩蓋了痕跡,屍體上被偽裝的傷口,和我故意留下的線索,應該讓布魯斯往附近陸匪身上懷疑了。

只是我沒想到,布魯斯不派兵去剿滅陸匪,反而第一時間增兵保護自己。

這是他膽小、誤打誤撞,還是他真的聰明?我很難判斷。

但是我已經到了鄉紳家,做了偽裝、還留她一個人。

我不懼威脅,但不意味著,看見威脅的時候不會立刻鏟除它。

布魯斯曾協同博威·傑爾特暗殺我。我三年的昏迷、丟失的王位都有布魯斯的一筆。更何況布魯斯還惦記著她。他看她的眼神令我憎惡。

我明知道這次行動有變,可能不會那麽順利。但我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就那麽離開。

我在鄉紳家尋找著布魯斯的蹤跡,很快在一處守衛森嚴的房屋前發現了他的蹤跡。

士兵的守衛站崗是以王城的方式,他們相互之間沒有交集。我想隨便截殺一個人,再混進去幾乎是不可能的。

但是我的身體足夠靈巧。魔獸的力量,能讓我做到尋常人不能企及的部分。

我將利爪嵌入墻壁,用極快的速度攀爬上樓。

我親眼看見布魯斯的身影進入了二樓的一個房間,我悄無聲息的接近,並殺死了二樓的巡邏兵。

當我進入房間的那一刻,我以為自己就要成功了。

可是房間裏的那個人並不是布魯斯。

他穿著布魯斯的衣服,坐在昂貴的沙發裏,喝著一口一個金幣的香濃紅茶。

但他不是布魯斯。

我立刻警覺,意識到自己可能中了埋伏。而那個假冒者,也驚慌的大叫,拉動了手上的繩子機關。

機關觸動鈴鐺,黑夜裏發出了清脆的聲音。

而房間裏也憑空出現了一些陷阱,每一個都暗藏著殺機。

我躲避著機關,而假冒者的大喊和警報的鈴鐺聲,也讓外面的巡邏兵朝這裏奔來。

我殺死假冒者,站在窗戶那,看著下面跑來的士兵。

我有一瞬間的猶豫,如果我從窗戶跳下去,應該能很輕松的離開鄉紳家。

但是如果這麽做,殺死布魯斯的幾率就會變得更小。

反正我做著偽裝,布魯斯不管怎麽看,都只能將滿臉胡子的我,和通緝令上的那個陸匪對上。

我撿起假冒者的佩劍,佯裝抵抗突圍。

湧上來的士兵越來越多,挑開我的劍後,很快就落劍在我的脖子上。

他們用繩子將我雙手綁在身後,完全放下戒心,覺得這樣就能束縛住我。

我被士兵押送到空曠的會客廳。

我被按壓跪在地上,夜裏被吵醒的鄉紳,穿著睡衣,用粗胖的手拍打我的臉頰。而布魯斯特意從鎮長那調來的領頭士兵,則是難掩疑惑的向我走來,揪起我的頭發。

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。“福特!怎麽會是你!”

這一點都不像是面對附近陸匪的態度。

他在城裏領兵,能認出‘我’,肯定也跟‘我’交過手。陸匪作惡多端,抓到通緝令上的要犯,應該是震驚欣喜更多才對。

他卻那麽詫異、看起來跟‘我’應該很熟。

“福特?”鄉紳顯然對這個名字很有印象。他上來掐住我的脖子。“你就是福特?你這個該死的強盜!我的幾次貨物都被你攔截!”

“馬裏克老爺,請你先冷靜……”

領兵想阻止鄉紳,卻被鄉紳一把推開。“還不是你們不會辦事!詹森,我說過了,你們抓不到陸匪,讓他多次找我麻煩,你最好不要讓我知道、你們有什麽交易……否則,我會將你的頭顱砍下……”

鄉紳威脅著領兵,而領兵沒有反駁,甚至還悄悄握住了自己的佩劍。他斜眼看向我,似乎是在和我商量著對策,也似乎是在想應該怎麽滅口。

匪徒和士兵、權貴勾結,這樣的事雖然不多,但也不算少。而且,我並不覺得一個小小的士兵有這樣的膽量,他背後的那個鎮長,說不定也收了陸匪不少好處。

難怪布魯斯到這裏,並沒有立刻找陸匪的麻煩。他應該已經察覺到一些苗頭,所以準備從這裏取一筆……

“吵鬧什麽?”

在爭執之中,布魯斯出現了。他看上去很悠閑,帶著勝利者的高傲姿態。

“布魯斯公爵。”

“布魯斯公爵……”

鄉紳和領兵立刻就收斂了,他們退讓開,以便於布魯斯能好好看看我這個被擒住的陸匪。

布魯斯拿出手帕,捂在嘴邊,像是對待什麽骯臟的東西一樣。“這就是你們抓到的人?”

“他是附近最大的陸匪頭子。布魯斯公爵,還是您英明,竟然預料到今晚會有人襲擊。”

“森林裏死的那些士兵,明顯是沖著我來的。我只是找個替身,換個地方住……沒想到,竟然真的自己送上門來。”

“布魯斯公爵,您謙虛了。我們能抓到這個兇惡窮極的陸匪,全是您的功勞。”領兵緊張的堆起笑容,向布魯斯獻殷勤,布魯斯看了他一眼,表情似乎也是知道些什麽。

“押到你們鎮長那去吧。我要親自監督、在眾人面前處決他。”

“布魯斯公爵、是。來人……”

領兵非常的慌亂,他表現得太過明顯了。他招呼士兵朝我走來,我掙脫開繩索,迅速拔出士兵的佩劍,一劍刺穿了領兵的胸膛。

鄉紳大叫著後退,想要逃跑。

布魯斯也連忙退到士兵之後。

鄉紳連滾帶爬的和我拉開距離。“殺了他,快殺了他!”

“抓住他!”布魯斯憤怒的命令士兵,外頭的士兵察覺異樣,也迅速跑了進來。

士兵的佩劍並沒有那麽鋒利,拿在手裏也有一些笨重。但當我對上布魯斯隨從的時候,我依舊能回憶起自己還是‘博納·傑爾特’的時候。每個王子都有一把帥氣的佩劍,哪怕是不受寵的我,也曾經那麽奢想過。

十年過去了,我再也不是那個用劍拉弓的阿德卡王子了。

我的力量無比強大,利爪成為我的武器,獠牙能像野獸一般咬斷敵人的脖子……

但是我不能丟下劍,我必須掩護著自己,不讓身份洩露。

先殺死領兵,也是因為他認識並熟悉‘我’。

我獨自出現在這裏,領兵一定已經充滿懷疑。但是如果領兵沒有第一時間說出疑惑,布魯斯死後,其餘人怎麽分析,都只會被視為辯解。

我朝著大廳的大門殺去,笨重的武器並不能阻止我的速度。我仍舊無比迅速,像是一眨眼間,我就殺到大門,刺穿了士兵的身體。

我將打聽的大門關上,或許是因為我的表情太兇狠,殺意暴露,就連鄉紳也察覺不對,大聲的呼救著。

“快,快殺了他!全部沖上去!”

我扔出手裏的劍,佩劍飛出去,直直射穿了鄉紳的身體。

士兵開始覺得恐懼,除了倒下的屍體,十幾個士兵,沒有人再敢上前一步。

我隨意撿起地上的一把佩劍,布魯斯臉色蒼白,仍舊故作冷靜的讓士兵攻擊。

士兵再度撲了上來,不過就是為布魯斯的活命稍微抵擋一陣。

他們很快就倒下了,快到布魯斯來不及逃跑。

布魯斯正想從窗戶翻爬出去,我再次扔出劍,劍像是釘子一般,釘入窗邊的墻壁裏。

布魯斯放棄了逃跑,他開始後退,並拔出自己的劍。

“你想怎麽樣?” 布魯斯很明顯在努力讓自己不慌亂,但發抖的聲音和飄忽的眼神出賣了他。“你知道我是誰!殺了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!我們可以談交易,你想要什麽!”

我沈默著,又隨意撿起一把佩劍,逼近布魯斯。

“是誰指使你來的?他許諾了你什麽?”布魯斯拉開姿勢,佩劍指著我,防備著我的襲擊。“還是我們之間有什麽誤會?我可以彌補……”

我向布魯斯襲擊,他的確比其他士兵要出色,連續三下擋下了我的劍。

他不是商隊老板,不至於因為恐懼,顫抖到求饒。

但也只是這樣了。

我的速度非常快。我挑開布魯斯的劍,左手抓住他握劍的手腕,他疼得大喊,丟下了佩劍,而我的右手則是果斷的砍下他的左手臂。

這並不簡單,畢竟我手上的劍並不鋒利。但我夠快,力量也夠大。那只手臂就如同我設想的那樣,飛落到地上。

布魯斯慘叫著,我松開他手腕後,他立刻就跪在了地上。

布魯斯捂著空蕩蕩的左手傷處,臉色慘白,接連慘叫著。“啊、啊!我不會饒過你,我要殺了你、我要殺了你!”

我說過了,我會砍下他的手。

還有一只……

我將布魯斯踢倒,在他還在地上哀嚎掙紮的時候,伸出腳想要踩住他的右手手臂。

布魯斯意識到我想做什麽。掙紮不停後退。“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。權勢、美人……我可以給你無比尊貴的身份……我可是公爵!國王不會放過你的!”

我將布魯斯逼到角落,大門傳來撞擊的聲音。

是外頭的其他士兵,應該是有人聽到動靜,察覺出異樣了。

“快救我!快救我!”布魯斯大喊著掙紮。

哪裏有什麽人能救他。

我只是稍微分了一下神,我將註意力重新放到布魯斯身上,我決定速戰速決。

我抓住布魯斯的肩膀,輕易讓他站起。我用佩劍橫著,對準布魯斯的腹部……

一切都很簡單。

但我沒想到,布魯斯會快我一步。

我以為他沒有了武器,本來應該是這樣的。

但是布魯斯的右手抓著一個虎牙。在我將他抓起的時候,他用虎牙刺中了我的心臟。

我能感覺到心臟受到鈍擊。

布魯斯的最後一擊,虎牙明明也沒有真正刺中我的心臟,但我卻能感覺到,身體瞬間不受控制,眼前閃過一片白光。

我握不住佩劍,不受控制的松開了它。我抓著虎牙後退,低頭看它,覺得它無比熟悉。

浸泡過阿德卡的聖水、被聖女虔誠禱告一百天……是那樣驅逐邪魔的聖物。

那熔鑄虎牙的金色花紋,我是那麽的熟悉。那是我母親手腕上,刺著的聖紋光輝。

我曾無數次仰望、小心翼翼虔誠得不敢觸碰。

是那樣的東西,被我母親禱告過的東西,就那樣刺入了我的胸口。

這就仿佛是在諷刺著,我的確是不應該出現在艾格大陸的人一樣。我從未被母親保護,直到她死,也仍舊不被她祝福。

我明明是母親的孩子,卻因為身體裏魔獸的血液,讓我成為了那個必須被驅逐的邪魔。

不可原諒。

我握著虎牙,憤怒的朝布魯斯大吼。

這一擊已經是布魯斯最後的力量。他癱倒在地上,嚇得一身冷汗,完全沒有了反抗的力量。

我一定要殺了他!

我踉蹌的想要上去扭斷他的脖子,可就在這時,會客廳的門被士兵撞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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